花梨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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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3/23 10:53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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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慈禧太后爱听戏,极盛的时候北京城里戏园子三步一座,连茶楼茶馆儿搓澡堂里头都搭着戏台子。往后过了十来年,撑不下去请不起戏班子的都倒了,能往下继续开着的花样就越弄越多,事事都变出十二分的讲究来。

东城金鱼胡同里有间吉祥戏园,隐在深巷里头。外面看着不打眼,里边却是一等一的讲究,木头是黄花梨,瓷器是官均汝。请来的角儿都是富连成里的名角儿,谭鑫培杨小楼梅兰芳,都在此处唱过。

这戏园子有这样大的体面,自然也是大有来头,出资建的是当年内廷大公主府总管事刘燮之,特意选了这隐秘清净地,建来自然也不是招待凡人。

这日外头打更人刚下夜,戏园子里就忙碌起来。伙计们将两层楼的扶手栏杆都擦了个遍,桌子椅子都拿油抹后再用白纱布揩干净,黄梨木瞬间就锃亮起来。管事的将茶具酒具都拿出来,细细地挑了两遍。酒杯定的是牛角盏,酒壶是白玉觚,喝茶是成套的汝窑天青盖碗,茶盘用的是整块黑檀制的圆月盘。

“张巡阅使并各地督军老爷们今日上我们这里来听戏,都警醒机灵些,不该看的不该说的都各自清楚。夜戏堂里头暗,都留神脚下别绊着摔着,给大人们添了堵谁也救不了!”

晌午时候管事的搭了汗巾站在台子上训话,点了几个往日里机灵的晚上在包间儿里伺候,剩余的则在堂里添茶添酒,等着遣用。

伙计们多是从宣统朝经历过来的,晓得张巡阅使就是随过圣驾的张勋,这回带着督军进京是为了调停黎总统与段总理间的矛盾来的。

“张大人辫子也未剃,还带着督军大人们来,我看京城这天儿怕是要变回去了。”一个伙计小声地与同伴咬耳朵。

“我听说这场戏是漼家人请的。漼家那当年可是给圣上做过老师的,这回请巡阅使怕不只是听戏咯,说不准……”

他话还没讲完脑袋上就重重挨了一板子,管事的怒叱:“把话都给我嚼烂咽肚子里去!你脑袋不要了,我这园子还要呢!”

伙计们脖子一缩不敢再言,摆椅子去摆椅子,盥茶具的去盥茶具了。

*

张勋此次来京是借着“调停”的名头,十分名正言顺,因而一路都排场甚大。从徐州到北京,恨不得沿路都给挂上红灯笼。进京后也是住在长安街的私宅里,紧挨着紫禁城与国民政府办公的清华阁,毫不遮掩。

他将一封洒金请帖捏在手里漫不经心地看着,三两行字,不过又是哪家邀他去看戏。张勋兴致缺缺地预备放下,眼风扫到地方是在吉祥戏园,最后落的款又是“漼征”,又重新捏起来放在眼面前。

“这漼征,是从前漼家的人?”

身边立时就有人答话,“大帅,是漼家的。不过不是从前漼太傅的嫡亲,是旁系的一族弟。”

“唔,去便去吧,吉祥戏园的戏还听得过去,”张勋这才把请帖搁下,呷了口滚烫的茶,对着身旁的人又说,“你去问问列位督军司令,愿意去的就一道。”

下人领了命,半盏茶的功夫递上来一张纸,上边列着愿意去戏园子的人名。张勋看了看,“周生辰这回也去?”

“是,小的也疑惑,在徐州时候周生司令从不听戏的,这回就问了是谁做东,答应得爽气。”

“叫来问问。”

下人很快将周生辰请了来,张勋一抬眼,见面前立着的年轻人穿着衬衫与军装西裤,天气虽暖热起来,他仍将衬衫下摆扎进腰里用皮带束好,脚上蹬的是一双长军靴。

“今日无公事,不用穿得这样正式,在府里头大家都随意些。”

“习惯了,”周生辰双脚一并行了军礼,“大帅找我何事?”

“怎的要去看戏了?到底是皇城根下,戏恐怕是比我徐州的强些。”张勋语气缓和,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和善。

这要是换了旁人,恐怕还未开口腿便要抖三抖。周生辰没慌神,他似乎料到有此一问,手一指案头上的请帖,“我同这漼征,有些私人旧怨在身。”

张勋一听“旧怨”二字来了些兴趣,他坐直了身子,方才那点迫人的威势不见了,“是女人?”

“算是。”周生辰不置可否。

张勋捻了捻辫须,女人方面他自己从不拘着,也爱看旁人风流。因此当下他也没再追究,只淡淡地扔下一句,“私人旧怨随你去,只是一条,别坏了我听戏。”

*

晚间时候整条金鱼胡同都挂着灯笼,从胡同口一直点到灯火通明的戏园子。在外边儿迎人的是园子的管事,漼征则带着一干人立在里边儿等着。

伙计们忙着将堂客的茶端出来,用小炉暖着放在桌上。雅间儿里的茶都是要等现泡,茶具都在温水里边浸着,酒也倒在酒壶里用暖的鲜花水温好,隔一阵就有人来将水换新的。

戏班子的学徒已经开始在戏台子上暖场,小武生扛着大旗在台上翻筋斗。间或有青衣上来开嗓,将水袖一甩,咿咿呀呀地唱几句唱词。

贵客总是来迟,张勋与督军们到胡同口时,外边刚巧打了一更,正是晚间七点钟。有下人小跑进来给漼征递了信,他忙不迭地提着下摆往巷口跑,头上一顶瓜皮帽差点被颠得落到地上去。

“给大帅请安,给列位督军大人请安!”他跑动、站定、弯腰、跪地,几个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,声音也是亮如洪钟。

张勋立住,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地上的人,“这请安礼倒熟练。”

漼征将头埋得更低,“不敢忘,不敢忘!”

“起来吧,没这么多礼数,看戏去。”

张大帅往前走去,漼征忙起了身跟在边上,弯着腰引着他与一众督军往戏园子里走。他往来的督军里头一瞥,竟见着周生辰在里面,当下心里咯噔了一下,但随即脑子里转了两圈,面上露出点喜色来。

“叫时宜那丫头来可算是来着了。”他默默地想。

戏园仿着四合院儿,建的也是三进三出的制式。漼征引着众人走到二进门前时停下来,往后拱手又行了个礼,“大帅,列位大人赏光,漼某不胜感激,特将家中至亲也带来一道拜会,若有唐突还望大帅与大人们见谅。”

他说罢一招手,将二进门后立着的姑娘招至人前。这姑娘着青色缎面夹袄,袖口皆为绲边双面绣制式,外面套云锦披肩,梳着满人的两把头,用镶了绿玉与宝石的扁方固定住。耳朵上与颈子上带的是成套的珍珠饰,穿珍珠的金线在灯火下面还能折射出隐约的亮光。

这样的盛装反而将姑娘的脸衬得平淡,她躲在繁复的衣裙之下,像百货商店展示柜里的假人。

“时宜,快来与列位大人行礼。”漼征一叠声催着。

她抬起沉重的一颗头颅,将两手放在左边腰间,屈膝蹲下。

一只手不知从何处而来,扶住她的胳膊,不容抗拒地将她带起站直。

这力度她再熟悉不过。

那手的主人对着漼征开口,“张大帅一向不拘俗礼,你行过大礼便够了,内眷不必再行。”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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